我只向上帝,聖經及理性屈服—回覆邢福增

邢福增寫了一篇文章,其中有言如下:

「關心中國宗教自由及教會發展者,首先,當對黨國體制及宗教政策有更全面的認識,並提醒自己要跟權力建制保持距離,免得被吸納成為黨國的政治代理或在地協作者。」看來是對我早先文章「中國教會處境的瞭解」作出的一些勸勉。

對邢院長之説,本人回應如下:

  1. 邢院長一文語重深長,其基於善意是可以肯定的。
  2. 邢院長的書我看過一些,對歷史資料的掌握是不錯的,我也敬佩他的觀點。不過他近年對中國處境的解釋,以我25年在中國內實際所見,覺得很不全面,也很多不合事實之處。
  3. 邢院長上面一段話似乎是回應我有關「中國教會處境的瞭解」一文,但奇怪地,他沒有一個字去學術地討論我所見所聞的事實,這些事實是否証他主張的「全國迫害教會論」,作為學者,只要拿証據,証明我所見是假的即可避過否証。但他迴避了理性討論,卻改用非學術方式,分析我的行動與言論,懷疑我是為黨國作政治代理或協作者。這是庸俗政客攻擊政敵的手段,也是文革時紅衛兵的鬥爭手法。一位院長竟然以為由分析人的政治關係,可以避過理性和事實的挑戰,實在令人驚訝。這根本上是否認他人的獨立思考,否定他人的思想自由,否定他人觀察事實的能力。
  4. 其實在邏輯上,邢院長及其追隨者所提的「全國迫害教會論」,只要在全國找到一間教會沒有打壓迫害,就可被推翻。
  5. 我近期到四川,江蘇,浙江,及剛去了的廣東共四個省親自查証,所到教會都沒有發生乾預與打壓,與來自數十間不同教會的人溝通,只有兩間有乾預,可確定乾預或打壓是有存在,但只是有限地方發生,不是全國。由此顯示邢派全國迫害教會理論是虛妄的。邢院長沒法反駁,就改稱我是為黨國説話。原來我講出事實,可被推出為黨國說話的結論,這是不合理性的推論,這種側擊手法並非正大學者所當為。

我多方查証,知確有一些地方(如河南)有打壓教會,家庭教會更多困難,但都是各區的單一事件。不過海外政治份子馬上將之全國化,視為中央政策。然而我的查証已推翻這些誇大之言。要批判中國必須基於多方普遍的事實,不能基於誇大的謊言。中國的事實就是事實,不會因罵或讚而變好變壞。海外信徒應按事實看中國,盡可能去到現場查証,且為中國很多問題去祈禱,及想辨法去幫助。而不是只從政治意識形庭態去惡罵或嘲諷。

  1. 邢院長是基督徒,但他提出要跟「「權力建制保持距離」,不知有何聖經根據?若照他這原則,先知但以理就不應服務幾任君王,末底改不應容許以斯帖去當皇后,尼哥底母也不要留在他的權勢團體,為耶穌説話了。

看來邢院長仍未明白上帝是超越政治的,主呼召不同的僕人,在多元的世界服侍人,作見証,因上帝很愛各種處境的人,包括君王,政客,不同政黨,不同民族,不同宗教的人,差派僕人去關愛他們,作好的見証。基督是道成肉身,在人人認為不好的人中行出愛與寬恕。邢院長卻陷溺於政治上的善惡二分法,且以自己的政治觀代表公義,論斷一切不跟從自己觀點的人。基本上是按人的政治多於按聖經教導而行。

  1. 邢院長對當前中國處境的分析,比不上他對歷史的分析,他作了好些錯誤的判斷。如他對2014年-2016年淅江拆十架的問題很快下了判斷,說是中國在全國大舉迫害基督教的試點。結果2016年三月後淅江拆十架停止,之後顧牧師無罪釋放,並無全國迫害基督教發生,他的判斷証實錯誤。

主因在他只讀了一些文件及報導後,即由文件上政府看宗教原則無限引申,不知中國還有很多處境的不同處理,如不可強迫向18歲以下的人傳教,就不能用在西藏話佛。

拆十事件主力將問題向中央高層反映的,是香港一位獲中央信任的弟兄,三次我都自費陪同他到北京見中央相關官員,該官員同意我們的看法,指出宗教政策無變,中央無拆教堂與拆十架政策,如此做是傷害信徒感情。他請我們將意見交他,第二天帶給中央領導瞭解,下一天中央領導即回應,派中央一位基督教專家去調查,報告出了之後,即要求地方停止,不要傷害信徒感情,但地方並不完全停止,反反覆覆。

最後在2016年3月,該弟兄和一些同樣獲中央信任的人士再度向中央提出浙江拆十架不對,該弟兄在此是冒了大風險去進言,若拆十是中央屬意的話,他可能會失去一切內地公職。但他的建言最終達到中央領導,最終浙江停止拆十了。

這一切事件大部份我都在場見証,這是拆十架期間的各方實際行動,及中央政府正面的回應,知邢院長對事件的解讀為全國迫害試點之說,完全錯誤。

這整個過程的每一步都很紮實而曲折,每一步都憑禱告渡過。所見高層官員都是中央的重要官員,我們不是邢院長以為的「奉個別官員回應為圭臬」,而是步步艱辛地,實踐地在最前方為教會反映,這奮鬥絕不是邢院長所謂對政府「浪漫的期望。」

倒是邢院長是浪漫的,什麼都不做,坐在冷氣間讀幾本書和一些文件,組織一些傳聞,就以為掌握全局,即作些演講,傳播不合事實的觀點,即成為這方面專家。

我們爭取能達到成果,是真正對黨國體制與宗教關係的全面瞭解,用正確方式與渠道,為教會爭取到最好的後果。

邢院長及其追隨者的全國迫害試點論已在事實上崩潰,但近期海外有位持這論點的楊教授說,停止拆十架是靠信徒抗爭成功。當然信促當時的確是有悲壯地表達其不滿,然而就我和浙江教牧與信徒交談所知,信徒抗議是平和及有限的,根本阻不了地方政府的意志,也知有十三位個地方的宗教局因拒絕執行拆十令而被降職。中央真正瞭解狀況,仍是靠正確的反映渠道,中央亦會調查而掌握真相。

我們只是依靠神,敢於以正式渠道向中央作理性的反映,結果意見就能上達。中國政府內雖有左的官員,但也有很多開明官員,只要合法而理性地按中國的正規渠道,即可得理性地處理。

  1. 我在加拿大活得好好的,25年前只因上帝呼召才回中國,將上帝的美善仁愛帶給這大地。那年代中國仍貧困落後,但上帝漸使我瞭解一個宏偉的遠景,在主回來之前,中國必然興起,教會也復興,中國產生純樸真誠愛主的基督群體,將可影響全球信徒的靈性,並將主的愛與安慰,帶給飽經傷害的中東各族及以色列人。

上帝使我明白,中國民族文化都經大創傷,重建時也會做得不好,信徒必須以基督無條件愛去醫治。作為上帝在中國的僕人,面對中國內外的複雜政治,為一可行的是在靈裏寧靜,以單純正直的心去作見証,這是羅馬使徒時期的信徒做法,也是基督徒生命應有的方向。

上帝教導我,必須超越政治的偏見和利益,以天上的愛去對中國人,不要自以為義,公義在上帝手中,沒有人能代表公義。在上帝的國度中,人是因信稱義,在地上是先行出愛,才能轉變苦罪,達到公義。憤恨絕不能改變世界,心存憤恨的人不能彰顯上帝的國度,上帝要用溫柔的人。

為此我要放棄傳媒給與的120萬年薪的機會,至今只拿稍高於香港普通大學生的薪酬。25年在沒有做任何生意,只是常要寧靜的心,瞭解上帝心意,按上帝的指示行事。

這25年在學術文化上與多間大學交流,出版學刊《文化中國》,與百多位中國文、史、哲、政、宗教、社會學及城市學的思想家對話,由此文化學術界的領頭人對信仰有所尊重。

同期又在海外呼召華人,進入農村幫助貧困學生,我們機構上山下鄉接觸過約三千貧困學生及瞭解其家庭困難,十多年來資助廣西及雲南的人次達18000人(人次指學生連續幾年得資助,幫他成長。幫助五年,則是五個人次)十多年我們的團隊與草根大眾有長期交往。

這些工作原是默默的,務實地幫助人,但因各方介紹而能接觸到中央政府,也一步步接觸到高層部長,而有所對話。這當然是好的機會去反映民困,這期間我寫了五十多個建議書給中國政府,反映民間所見的疾苦,包括教育,人權,輔導,醫療,宗教自由等。

25年與學界,教界,政界的深入及全面交流,全是在最前方的實戰經驗,瞭解中國不是開幾個會,或看一些海外報導可以達到,而是要學耶穌基督,走在困苦人當中去服侍,也要廣泛接觸不同階層的人才能深入。

  1. 我所寫的是我親眼所見,我所見的事實,是在四個省參加過教會活動,並無海外所流傳的政府乾預現象,所有講法是單一的,不是全國的,反對我的請從事實去否定我,若用戴帽的下級鬥爭手法,只會自暴其醜。

在基督教方面,我在國內教會主講佈道會,作過多個專題演講,我們資助過多個宗教對話學術會議。家庭教會的人也與我接觸,使我瞭解其問題和希望,我也寫了向政府反映。

我經多年交往,我明白真實的中國,是海外很多言論所不知道的。我的良知要我將所見的事實講出來,中國如此大,問題當然很多也很深,政府各部門也有很多做法不當或過當。但中國是在改進當中,也容許善意的批評。

我希望批評中國的人,同時多提建設性意見,幫助改進,否則一味批評指責無助於問題的解決。

中國對教會是有限度下的自由,地方政府有時乾預過多,傷害信徒感情,但到目前仍是地方事件,並非全國如此。

我傳出文章後,收到很多在國內有事工的基督徒回應,我所見的都是事實。

我是人不是神,我的良知只被上帝所征服,我只向上帝及聖經真理負責,也向理性和事實屈服,不會向人為的政治觀點或攻擊者屈服。我學的是馬丁路德所講「這就是我所站立的」(Here I stand)。但面對中國萬千同胞的需要,我面上帝,我要學先知以賽亞對主說:「我在這裏,請差遣我。」

梁燕城